武汉人并不是病毒,他们只是倒霉版的你。

一方面是武汉加油,一方面是各省市对武汉人避之不及,现实与魔幻并存。

这让我想起了高三那年正好经历了一段关于甲型H1N1流感的故事。

2009 年国庆节后,那段时间学校其实已经在要求各班每日筛查体温异常了,每日早上和晚上要求各班填表上报检查结果。当时班主任指定让我每日给班上同学做筛查,并填写记录。其实在我们这种七八线小县城的农村里面,很少和外界往来,相对来说比较安全。按照往日的流程,每日只是例行询问一下同学是否有感冒或者发烧,有感觉不舒服的就测一下体温,明显发烧的才送到校医务处。

没几天就发现我们班上的发烧、咳嗽的同学比节前多,平时一只体温计完全够用了,现在要经常找其他班老师借体温计才行。每天测量体温的人数超过 38° 的越来越多,而且班上体温最高记录一直被打破,最高到了39.6°,最多的一天有八个同学体温异常。

学校领导迅速做出反应,要求体温超过 38° 的同学必须立即回家隔离,同时上报县疾控中心学校有疫情出现了。随后县人民医院派 120 来学校给体温异常准备离校的几个同学采了血样,同时给全班同学做了一次体温检查。最后化验结果显示,我们班上同学就是感染了传说中的甲型H1N1流感,但是这件事情出于保护同学隐私的考虑,班主任没敢给全班宣布,只是私下告知我了实际情况。

当时的甲型H1N1流感不像现在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这么恐怖,所以学校还是正常上课,有发烧的同学一律回家隔离一周后才能返校上课。

只是从那天起,我还是继续例行检查,但是多了一个口罩。

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。

来 120 后,我们班的异常情况,各班班主任在出于保护自己学生的心态下,在课堂上要求尽量不要与我们班来往,不到一天时间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。以前下课后隔壁班走我们过道去楼下上厕所,现在都纷纷避让绕道走了。寄宿在校的同学也说,以前寝室有人来串门的,现在都不敢来了。

某天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,妈妈给我说,「隔壁家阿姨说,你们班是“毒源”,好多人遭感染了,都已经有人戴口罩上课了」,我说,「那个戴口罩的人就是我呀」。所幸防护措施到位,我虽然每天跟每位同学接触沟通,甚至检查出来了每位发烧隔离的同学,但是从头到尾我没有被传染。

后来我们班教室里面的空座位越来越多,以第一位被要求离校强制隔离同学为中心的几排座位,全都空了。

再后来,其他班也陆续有人被遣返回家隔离,直到 12 月份有了疫苗,这个事情才算告一段落。

故事到这里好像就应该结束了,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。

当时国庆节后归校,第一位被强制遣返回家的同学其实已经有明显的感冒咳嗽了,而且假期期间还接触了从外回乡的亲友。但是为了高三学业,仍要坚持在校上课,最后导致牵连到了其他同学。回家治疗后,病情稍微好转,又想立即回学校上课,教务处的老师坚持原则,要求必须在家隔离一周,医生开出诊断证明后才能归校。家长跑到学校大吵大闹一番,只得作罢了事。

某一天早上,接到了一个正在家隔离治疗的同学电话,悄悄给我讲,说担心病情耽误学业,干脆休学算了。我当时听了,火冒三丈,告诉他说「我现在病都没有好,每个月要去一趟医院,都还在坚持学业,你一点小感冒就想放弃学习了?」最后,经过一番劝导,这位同学调整好了心态,坚持下来,顺利回校学习,最后高考成绩也还算不错。

后来其他班陆续也有此类情况发生,但是被隔离的人数都没有我们班多。据同学给我讲,是其他班主任故意压了一下人数,并没有严格执行学校的政策。想起来还好,我们班主任在这件事情上,是直接交给我处理了,只要我每天检查出来有体温超标的,就严格执行,没有让被感染的同学范围进一步扩大。

如今看到武汉的一幕幕,仿佛就发生在眼前。

回思是时,奄忽便已十年。